褪去夏日的盛裝，樸素的只剩下彎彎曲曲的，一縷看起來有點渾濁的河水。在這樣一個寒風乍起冬日黃昏，我又一次來到家鄉的小河，這是一條發源於孝鄉博山的河流，相傳是孝婦顏文薑孝感動天而來，有幾分淒婉悲涼。河面不算寬闊，不算什麼大河，充其量比溪流大些。不過經過幾年的治理，每到夏日兩岸綠柳婆娑，順著河岸的長提，旖旎數十裏，頗有蘇堤的味道，加上樹叢中那些怒放的不知名的?紫嫣紅的野花，風景確實很美，此時水量頗大，也頗為清澈，兩岸皆為農村，鴨鵝較多，嬉戲水中，頗得幾分世外桃源之感。
今日那條曾經喧鬧的河流，突然寧靜下來，水似乎不再流淌，看起來渾濁了許多，微風之下，就連蕩起的層層漣漪也有些慵懶，兩岸一瞬間突然寬闊起來，那些曾經的繁茂，早被枯黃所代替，只有那些已經乾枯的荒草和乾癟的柳條在風中搖曳著。大片大片的河床暴露在我的視野，黃色，枯黃，還是枯黃，在落日的餘暉下，有些刺目有些哀涼。順著河水望去，有幾個黑影在水中遊蕩，小小的像是野鴨，看不清楚具體的摸樣，在這荒蕪的水面上，或從容嬉戲，或急促前行，推開層層浪波，在夕陽的照耀下金燦燦的，原本空蕩的心也多了絲快慰。原本能守候寂寞帶來生機的確是這幾只路過的小精靈啊。
風漸漸冷了，夕陽的餘輝也漸漸淡了，已經看不清遠處的樹木了，只是模糊的感覺到一個一個羸弱的影子，靜靜矗立在那裏，岸邊的村莊裏，已經點點燈火，炊煙又起，一片安詳。我獨自守候著，不知怎的總覺得我與這條荒涼的河有了心靈的共鳴。我又何嘗不是呢，曾一味追尋著奢華，追尋著紙醉金迷的生活，在自己的夏日盡情的享受著物欲的快感。也像河的夏日一樣，有著光鮮華麗的外表，甚至擁有對別人來說很動人的誘惑，整日人來人往，推杯換盞，一副歌舞昇平的樣子。但繁華落盡，今日我不再擁有什麼，真實的河和真實的我，都是這樣默默的，也許心中的本我，也如這條河，荒蕪甚至醜陋。
原先總寵信物欲所帶來的肌體的快慰，現在沉寂多年，這些已經不再留戀了。現實中總會有一些或多或少的事情不容你去抗爭，也許是工作，也許是愛情。我不像佛家那樣四大皆空，雖然這也是種理想，但畢竟對許多人來說難以虛無。有時總感覺我的心，也似雪花一樣，不知該飛向哪里。迷茫和沉寂對於我來說，並是一件壞事，起碼能讓我探尋內心深處的那絲若隱若現的點滴之愛，父母之愛，夫妻之愛，朋友之愛，甚至還有夢中的知己之愛。痛苦後的頓悟會使自己理智，繁華之後的淒涼亦會使自己清醒。現在我知道了，心中常得一份安詳之樂，一份淡泊之樂，有時覺得更好。
夕陽的最後的餘暉灑落在河面的時候，我已經看不到河面上那幾只野鴨的影子，我不知道我是否也曾在別人的湖面上劃過，也曾蕩起過可愛的漣漪，但我知道你曾經給我蕩起一絲快樂的充滿生機的碧波，讓我本應如冬水般的心升騰起一絲春的希望。我已經不再感到冬日的孝婦河的那份荒涼，她能讓我珍視自我，還本自我。細細想來，有時荒涼和寂寞也是一種美，一種高尚的美。我想我會像著河水一樣，守候著這份真實的自己，還有那份在心頭劃過的希望。 |
